非关卿我
发布于 2025-04-28 / 0 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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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安如意·还寝梦佳期(四)

——前排预警——

叶平安被厉俊抓走进的应该是刑部大牢?我假设她进了诏狱。

7 因为你

任如意走到叶平安身边站定,盯着被秋风吹皱的湖水看了许久,终于低头赧然笑道:“事情说来话长,我有些累了,进屋再说吧。”

叶平安闻言,跟在她身后朝竹舍走去,一边揶揄道:“哦?原来你也会觉得累。”

任如意回头白了她一眼,道:“你就不怕乱说话得罪了我,我找你的麻烦?”

叶平安摇头笑道:“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。”

任如意面前此刻并没有宁神香,只有茶香夹杂着几缕幽微的檀香,她捧起茶盏呷了一口,笑道:“我那夜闯入你的院子,其实还是吓到了你,对吗?”

叶平安转了转眼珠,“并没有啊,我岂是那等不经吓的人?可别乱说——”

“我提及金沙楼时,你的手在发抖。”任如意扬头示意了一下,“方才斟茶,倒是稳得很。”

叶平安嘿嘿摆了摆手,“不是你误会了,我这是老毛病了,偶尔会发作一下。”

任如意浅浅笑了笑,“行,就当是这样吧。”

她盯着面前的茶炉,缓缓道:“十三年前邓恢在紫宸殿设局等我,真正动手杀我的人,其实是琳琅,就是媚娘。她的剑刺向我时,我没有躲,那时,我也觉得很累了,想着若是连她也想要我的命,那不如给她好了。”

“后来呢?”叶平安给她续了一杯茶。

“我醒来的时候,在易县的一个农户家里,养母告诉我说,是我妹妹将我托付给她的。”任如意笑了笑,“我当时伤得太重,什么都做不了,整日想着的都是伤如何能快点好,好让我尽早为皇后娘娘和枉死的朱衣卫同僚报仇。”

叶平安摇头道:“可是你心中郁结太重,越想快点好,偏偏好不了,是不是?”

“是,我当时少年心气太盛,只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。”任如意也摇头苦笑,“可是我的伤渐渐好了,养母的身体却越来越差,直到养母过世,我一直待在易县,整整六年什么都没有做,心中对皇后娘娘和死去的同僚,一直觉得亏欠。等我重回圣都筹谋复仇时,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了。”

叶平安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说你曾试图刺杀圣上,最后却没有动手,是为什么?”

任如意抬眼定定地看了叶平安片刻,怅然道:“因为你。”

叶平安疑惑地回看向任如意,不解地问道:“因为我?”

“对,因为你。”任如意突然低下头去,声音也放得更低更缓,再抬头时,看向叶平安的目光竟似有些歉然,“那天晚上,也是在长夏门前,我想,我若是动手,你努力了那么久的事,就全都白费了。”

叶平安愣愣地看着任如意,目光中渐渐凝结了一层雾气,直到茶炉溅沸的声响打断了室内的静谧,叶平安才从惊异中回过神来,低声道:“谢谢你。”

任如意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,“不必。其实那个时候,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报不了仇了,所以我走了,再也弄不清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。”

叶平安勉强稳了稳被方才任如意重提的旧事扰乱的心绪,撇了撇嘴角,“你来找我,不是为了找我帮忙,而是来求医的,对吗?”

任如意笑道:“是。我和你讲了那么多与朱衣卫的旧怨,十三年前我自北境回来,半道截杀的是右使陈癸,我回圣都,设计捉拿的是左使迦陵,邓恢更是杀了玲珑,还在紫宸殿设局杀我,可你却让我去救朱衣卫,我当时就觉得,你的医术差劲极了。”

叶平安忍不住笑了,“可你还是去救了,我知道你会去的。”

“邓恢说,他当年在紫宸殿,并不曾要了我的命。他也看过朱衣卫的籍册,知道我的心,位置与常人有异。”任如意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,“我在诏狱百无聊赖想了很久,才明白你的用心。换了从前,我定要找邓恢问个究竟,问他当年放过我究竟有何居心,这回我也经历了,才知道人心不可量,有时候一念之间的事,想做就……不对,甚至连想都没想,做了便是做了,并没有为什么,所以并非事事都必定要问一个缘由,从前是我偏执太过了。”

“你也进过诏狱了?”叶平安笑道,“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啊。”

“有什么好得意的?”任如意莫名其妙,她将斜倚在一旁的剑横在叶平安面前,又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,“我答应了做她的侍剑使。”

叶平安拿起剑掂量了一下,乌黑的剑鞘上刻有暗纹,分量不轻,又将剑刃抽出了小半截,两刃皆有血槽,剑气逼人,“呀,真是把好剑!”

她将剑收好还给任如意,起身拍了拍手,呵呵笑道:“你的心疾既然已经好了,那我也该走了。”

任如意愣了片刻,“去哪里?”

叶平安道:“我要去一趟东郊竹林,之后的话,且走且看吧。”

任如意想了想道:“可否多留几日?我约了邓恢在万安寺比剑,你猜一猜,是我赢还是他赢?”

“我对这些可一窍不通。”叶平安摆手笑道,“不过我猜你会赢。”

“一窍不通可不好。”任如意也站起身来,“行走江湖若没有一技傍身,万一遇到歹人,你要如何自保?”

叶平安道:“我运气一向……”

任如意却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,没等叶平安说几个字,就打断了她道:“我可以教你几招防身之术,就当是付你的诊费了,你的刀呢?”

“诊费?诊费不是已经拿去买酒了吗?”叶平安无奈地摇头,“就不另收了。”

任如意微微一笑,抬手便将叶平安的左手反剪在身后,附耳在她耳边道:“这好像由不得你。”

任如意并未用多大的力,叶平安没想过能挣开,满脑子想的都只有任如意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幕,咬牙强笑道:“我差点忘了你是个不讲道理的人。”

叶平安果然在万安山多留了几日,直到任如意与邓恢约定的一月期满,她们在万安寺的高台上等了一整日,邓恢都没有来。

“你早知他不会来了,对吗?”叶平安抬眼看了看半残的明月,下山的路被如许清辉照得格外亮堂。

“对。”任如意上山时走得急,下山的脚步却缓了许多,“琅琊王起事时,他也在乱军之中,是生是死,大概只有他自己知晓了。”

“你说过,要找到我不难。”叶平安笑道,“不过你得想清楚哦,找我喝酒的话,你可得付买酒钱。”

——(完)—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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